“这是……你的亲生父亲？”我再次端详着照片上的壮硕男人，又看看欧阳靛儿。虽然无论肤色还是五官看起来都大相径庭，但气质方面却感觉有点微妙的相似。
“不像，是吧？”欧阳靛儿把相框放回桌子上，“其实老爸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，因为我妈是个妓女，天知道我是哪个男人的种。”
我没有说话，心里却波涛汹涌——她母亲是妓女？
“不过，我的确是他们结婚那会生的。只不过我妈妓女的日子过惯了，觉得老爸这地盘工人没钱给她买化妆品和香水，于是跑了。老爸就一个人把我拉扯大。然而我6岁的时候，他干了一件蠢事，挂了，于是就剩下我一个。”
“嗯……”
我不知道该对她的经历发表什么感想，有点尴尬地左顾右盼。
虽然我对你不幸的童年抱以同情，但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？你让我跟着你24小时就是为了说这些？
欧阳靛儿大概没注意到我的尴尬，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：
“老爸他，大概是个傻蛋吧，总是喜欢帮助别人。明明自己那么艰难，明明自己那么不幸，却总是给邻居各种方便。这片地方到处藏着小偷，妓女，抢劫犯，吸毒者等等三教九流的人员，他却从不在意别人的身份，总是尽力地帮助他人。真是的，这货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。”
欧阳靛儿从旁边抓了张旧报纸，在一张木凳上胡乱擦了几下，然后一屁股坐下来。我觉得有些累了，也想找张木凳坐，可是看到那脏兮兮的木凳，又打消了念头。
“不过，多得他生前这股傻劲。在他死后，这片地方的邻居们念着他的好，就这家帮一点，那家帮一点，继续将我拉扯大。所以这里的邻居们，可以说都是我的养父养母。”
她翘起一双大长腿，指了指窗外。
“你也应该知道了吧，这片地方住着的，都是些应该坐牢的家伙。法律保护不了他们，因为他们就是法律要对付的人。黑帮压榨他们，因为他们都是散兵游勇，没办法对抗有组织的黑帮。他们是游走于黑白两道之外的，社会灰色地带的可怜人。”
“我是在这里长大的，灰色人员的辛酸我自然最清楚。十岁那年，我觉醒了超能力，本来以为能打退黑帮的压迫，将这里变成一方乐土。可是反抗次数多了之后，终于激起了黑帮的愤怒。我十二岁那年，附近的黑帮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行动。这片地方的房屋被烧了大半，东西几乎全被砸烂，很多人被打伤。面对几百人的进攻，我一个人根本无法阻止。”
“那一次，我意识到了，无论我再强，只有我一个，是没办法保护那么多人的。于是我走到外面，开始组建自己的帮会。我要用黑帮阻止黑帮，以毒攻毒，让这群把我拉扯大的养父养母们，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。”
我听到这里，缓缓开口：
“这就是，你组建帮会的理由？”
“是不是觉得很狗血，而且一点都不霸气？”欧阳靛儿无奈地笑笑。
“没有……”
我还没说完，房门突然被推开，一群陌生男女走了进来。他们看到欧阳靛儿，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呼和感叹：
“靛儿！真的是靛儿！我记得这眼神！”
“靛儿你这些年哪里去了，想死梁妈了……”
“都出落成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啦……”
“我看看，让我好好看看……”
本来就狭窄的平房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，我被逼到了墙角，移动不了半步。看这群人的热情，大牌明星来了也不过如此。
这些人和欧阳靛儿不停地谈着笑着，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。正当我想要挤出去外面透透气，欧阳靛儿却在人群中挤过来，一把将我抓住：
“喂喂喂我的小弟，你要去哪里？一起去吃饭吧！”
“啊？”
众人离开了平房，裹带着我们两个在巷子里穿行。走了大概十分钟，我们来到一间外表邋遢的小饭馆里。
“妈的你们这是要累死我啊！”一个看似老板的壮汉一边抱怨一边麻利地与伙计抬出桌椅。
“今天托靛儿的福你这破店可以大赚一笔，偷着乐吧你！”有人笑骂。
桌椅很快搬了出来，在饭馆外的空地摆了二十几台。饭馆内伙计忙碌奔走，响起锅碗瓢盆的碰撞，传出阵阵浓郁的菜香。人们入席，个个有说有笑红光满面，仿佛过年那般喜气洋洋。
“靛儿，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，现在过得怎么样？”一个大妈问。
“算是个公务员吧，虽然做的事不太见得光。”欧阳靛儿灌下一大口青岛啤酒，打了个满足的嗝，“过得还算不错吧，看，他就是在我手下做事的小弟。”
我无奈地看了看她，她回了我一眼，那眼神应该是警告我别乱说话。
“当年的邋遢妹，现在变成了公务员，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。”另外一个驼背的老人摇着头感叹。
“你做了公务员，来这种地方不要紧吗？会不会有影响？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担心地问。
“哈？谁敢有意见？老娘现在混得风生水起，上司都要给我几分面子！”欧阳靛儿一拍桌子，大声地说。
“好！靛儿给我们长脸了！我们一起敬她一杯！”有人提议。
“没错，这破地方居然走出一个公务员，我们也脸上有光！干杯！”
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，那瞬间，我看到欧阳靛儿眼中闪过几分落寞，可是很快又不见了。她站了起来，举起盛满啤酒的玻璃杯：
“来！为了久别的重逢，大家一起，干杯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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